105流言
叛变的情报员口吐血沫死了。
她兴致缺缺,拿走这人身上的子弹补给。
她知道是围杀她的陷阱,跟着来无非是不能放任这伙人在江宁乱窜。
她将最后一个人抵在墙上,一拳一拳砸烂对方的脸时,感到乏味。
那种一边飚血一边耍帅的主角只存在于电影里,实际上大家干的都是脏活儿累活儿,回到会里个个灰头土脸,满身血污。
她还好,像顾泽那种洁癖怪,直接囤了一大箱子的手套,大夏天也捂得严严实实。
“罗澹改策略了?”
她对着一地的尸体无言,“早知道该留个活口。”
“唰——”
不对,身后有人!
她猛地转过身,单手持枪,甚至有余力抹了把脸,“谁?”
就在距她叁米远的地方。
方翊愣愣地站在那儿,手里的教案被溅了两滴鲜血。
“……”
在她破防尖叫之前,方翊突然上前两步,捂住她的嘴,“别、别喊。”
“你杀人了……不,这不重要,别怕,没事的,这里没有监控,我会摆平,你先跟我走!”
他紧张局促地喘息着,身体都在微微发抖。
不像怕她杀人被发现,倒像是在担心别的什么。
她脑子更乱。
正当她权衡该将计就计跟方翊走,还是直接挑明的时候,衣领上夹着的对讲器响了。
“阿煜,有人故意挑衅季桐引她动手,目的是支开我,你那边怎么样,需不需要我带人——”
“……”
得,顾泽替她选好了。
跳动的红点晃过。
“蹲下!”
她用力按下方翊的肩膀,左手扣住他后脑,目光森冷,朝他身后的位置扣动扳机。
“砰——砰砰砰——”
“别抬头。”
这也许是在他们分道扬镳之前,距离最近的时刻。
她能闻到方翊身上衣物柔顺剂的味道。
解决了漏网之鱼,她松手,后退两步。
“你是谁?”
方翊惊魂未定,袖口下的手指蜷缩着,眼睛眨个不停,有点害怕,又有点难过。
她伸出手,想要替他抹掉脸上的灰,目光触及手套前端凝固的暗红色血液,转而去拍他的肩膀。
她的衣着、动作、神情,乃至说话的语气,都与之前截然不同。
“你已经听到了,如果不相信不清楚,可以去问暗地里保护你的那些人,他们会告诉你。”
“我来不及解释,没机会道歉,所以可能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。”
“希望你平安。”
她说完,没有多停留一瞬,和他擦肩而过。
她按下对讲键:“我没事,搞定了。”
“……”
瑾帆会的大厅里,季桐垂着头自我检讨,“是我的错,我不应该轻易被人激怒动手,我没想到这是针对……会长,的陷阱。”
谷彩在一旁替她开脱,“姐姐,我亲眼瞧见嘞,是那个人挑衅季桐,说好脏的话。”
听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,苏南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“行了,年轻人有点傲气,莽撞点,都是应该的,我像季桐这么大的时候,连教官都敢打。”
察觉到顾泽飘来的眼神,她转移话题,“咳,我是说,不怪你们。”
打发了两个小丫头,顾泽半跪在她身前,替她洗手。
“阿煜,方翊怎么处理?”
“先撂下吧。”
她站起身,望向一旁高台上的沙发椅——从前那个人就懒懒地倚在上边,仿佛一尊恶神,终日俯视逗弄他人取乐。
“死人的情报,终究比不过活人的性命,苏南瑾也一样。”
“至于方翊本身,对我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“我呢?”顾泽问。
她笑笑,“你总是喜欢多想——你们当然没有可比性,你是我此刻最重要的人啊。”
顾泽整洁笔直的教官服长裤上,唯有膝盖沾了灰,有磨损痕迹。
“我记得季桐那丫头,虽然没谷彩心眼多,也算沉稳,对方说什么了?”
她问。
顾泽蹙眉,“说是什么……什么视频,我没留意,是谷彩告诉我男生主动挑事。”
“不对劲啊。”
她敲了敲茶几桌面,忽然站起来,“去监控室。”
回训练营的路上,两个小姑娘并肩而行,谷彩时不时瞥向季桐,语气小心,“你为啥子不告诉姐姐,让她替你平事情嘛。”
“只是流言,没必要。”
“而且,她……她也不喜欢我。”
谷彩睁大眼睛,“咋可能嘞。”
“怎么不可能。”
季桐停下脚步,语气淡淡的,“不然她为什么把我丢给顾教官,而不是像对你一样经常关心教导?”
“我知道,在酒店我什么都没做,是因为你才能来到这里,她不认可我。”
谷彩摇头,“姐姐不是这样的人,来了会里,我们两个就是一样的。”
“……总之,我不会告诉她的,我不想被她当蠢蛋当废物,你也不许说。”
“……”
监控前,苏南煜沉默,顾泽想替她按揉太阳穴也被制止。
“去查清楚,究竟是什么事。”
“二十分钟,我的耐心只有这么多。”
她挥手遣走了顾泽,拖动监控查看季桐每天的踪迹。
早饭,训练,午饭,训练,晚饭,训练。
不同于谷彩,季桐的生活极为单调。
小丫头性格要强,不超额完成当天的任务决不罢休,在熄灯前一刻赶回房间,除了和谷彩在一块,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。
她不该指望顾泽能关心季桐。
不过十几分钟,顾泽就回来了,脸色少见的严肃。
“阿煜,这件事……”
顾泽不知道怎么描述,干脆拿出手机,在她面前点下视频播放键。
“训练营里的家伙,追求季桐被当场拒绝,背后用ai换脸技术搞出来的,现在已经传开了。”
视频是从小网站下载的a片,不堪入目。
她往后一仰,瘫在靠背上笑,“她才十二岁呢,遇到这种麻烦都不肯告诉我。”
“行了,顾副会长,别闲着了。”
“走一趟训练营吧。”
“她还小,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处理,只会纵容了伤害她的人,给别人留个软弱可欺的形象。”
“我得教教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