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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节

 

陪着静坐会儿,起身,说自己先回去了,有时间再来。

她人往后走,吴清妍也歪着脑袋,目不转睛瞧着她。不曾想她几步之外再停下,一面凝然背影,月色浮在她身上,轻盈单薄。

思虑着,姜语转过身,对上吴清妍,喊她声:“妈。”

久违的,日思夜盼的称呼。

吴清妍立马站起来了,站直身子。

眼底莹莹有泪。

姜语低头,咬咬唇,坚定再看去,“我从没跟你说过,大概也就这一回。我其实……不大想成为可利用的工具,明码标价的商品,如果可以,我想活成自己。”沉声,最后一句是叹出来的:“如果可以。”

然后,姜语遥遥瞧见她眼角又滑下泪,难受得喘不平气。

隔着月色相望,姜语放缓了呼吸。

听见她艰难发出声音,颤声说,好。

-

从广州演出回来前,姜语跟徐梦见过一面。

是徐梦主动联系,却并非早先像姜语说的那样,需要什么帮助。仅听说她是跟一个知名乐队协奏,正好也在广州,趁机约出来见的。

徐梦坚持做东,找的中餐厅还是附近算贵的,这让姜语没想到,甚至狠心点了些价目足让她两眼一黑的菜品。

姜语哭笑不得,说不用,自己嘴巴还没那么挑,便宜些也行。她依旧坚持,说是应该的,还十分抱歉工作繁忙,没抽空去看演出。

不过一年半载的事,却好似时过境迁,再坐下来,更像几分真心朋友。

姜语便问她在广州做什么。

徐梦笑笑说:“经朋友介绍进了家不错的娱乐公司,做策划,薪资待遇跟上升空间都还成。”

她说自己有心长期干下去,比在北海有盼头多了。姜语为她高兴,还调侃句,你这回可不要再遇见个极品渣男耽误自己了,不然又该后悔死。

徐梦却叹气,语重心长说:“也不算后悔吧,如果我不爱他,也就没那五年了,后来想想,没什么值不值得,情之一字,碰了总要承担走向其中某个结局的准备。我跟我前任上大学就认识,那时候两张白纸,谁那么明白谁呀,若是重来一回,不见得我能改变选择。爱上一个人总归没错,我只是不那么幸运。”

姜语竟失言,由这段话在脑中迂久地盘桓。

-

过不久,姜语再去香港。

阿升新电影票房大卖,庆祝party有姜语一份邀请。姜语只当回散心,也就应下。

阿升在私家举办,港岛南区,浅水湾的大豪宅。厅里厅外,花园泳池,整座宅邸兴起狂浪。

来的圈内外名人不少,谁来都叹阿升人脉广泛,上至大热港星,下至赌王公子,排场好生大。

不乏有与姜语曾经萍水相逢的,她混迹娱乐场太多,总不会个个记得,来了只过套两句半熟不熟的话。差不多套完,姜语踱去花园支椅上悠闲,乐意瞧不远泳池边的男男女女耍闹,自个儿讨个角落清静。

这也让阿升找过来,他刚招待过几个大头,费尽周折脱身,至姜语跟前敬了杯酒。

姜语站起来,笑着回敬。

一口酒还未涌进喉腔,听到他说李先生没和你一起过来实在太可惜,差点呛出来。

阿升压根就不关心姜语明面上还是与李五有婚约的,他们圈子就乱得很,这号人多了去,再炸裂的事也不稀奇,他自己都对姜语有过那面心思,就那夜之后什么歹念也不敢有。反倒高兴了,识得了姜三小姐,还能牵线搭桥挨上李先生,哪里来的美事。

张嘴闭嘴都是这人,他也隐约觉得姜语不高兴,官方的话敷衍了他,说自己哪有那耽误李先生的能力,人不愿来就不来了。

阿升利索不说了,清咳两声,向别处招手,礼貌同姜语告别。

才入秋,平日还有余夏闷热,姜语过来只穿吊带小黑薄裙,浓妆大波浪,裹踝带高跟凉鞋,防不住夜里风大,往身上吹久了,也有些瑟。回酒她站起来时,动动脚还一点僵。

这时候聚会过了半程,姜语把酒杯余剩的一仰而尽,置边上小桌,挽着满黑钻提包向前院门口走。

零星也有几个一并提前离场的,大门口的分叉长道停满整排豪车。

姜语欲拨电话给司机,手机屏幕先弹出一串号码,她蓦然停步。

没有备注,但她记得。

她曾凭记忆就拨给他,让他存了号码。

再接与不接之间斗争,指甲无意识扣着机壳背部,四十多秒过去,声响消失了。

耳边充斥车轮滚地,忽远忽近的喇叭鸣响。

混乱嘈声间,她一颗心才坠地不久,没作出接下去反应,那串电话再次播来,将她强制拉回方才斗争中去。

姜语仰头叹了口气,终于接起。

她没说话,也没等到对方开口。

一道车灯闪来,她站在拐道边,按理那车是完全能够避开她开过去的,但出于本能,或是此刻紧迫心理,她往更边上,贴近灌木丛边避退一步,高跟在塌陷的硬泥土草地侧崴。

车子开过去,手机落在地上,头顶路灯悠悠。杂乱而沉寂的静止。

好在周围无人,姜语悬吊口气,哈声撑起身子,手心火辣辣地,膝盖该是擦破了,刺痛,光线昏寐,也瞧不清。

她心态好得很,偏身捡包、手机,通话已经挂了,她滞神俄顷,便直起身,拍去黑裙一些脏。倏忽抬头,如芒刺背,浑身都僵在风中。

路道不远,李京肆不知何时站在那簇灌木前,很高,久违见到那身裁剪精良的西装,比浓夜还沉的黑色。

姜语木然地, 等待他从夜色里,一步近一步,近至身前。她都忘记了自己还站在硬泥土草地上, 忘了自己尚且狼狈。

征征瞧清男人脸上几分倦色, 和向下细看她伤口时, 那点流露的动容。

李京肆没先开口, 默言脱下西装外套,盖在她肩上,紧了紧,少时,才有意打破僵持,却只问她:“怎么穿那么少?立秋了。”

姜语看向别处,“白日不冷。”

“你出来的时候是白日吗?”

“……与你没干系。”

李京肆被她冷言冷语堵了喉,咽下些涩,叹说:“他发了份邀请函给我, 说你会来。”

姜语往侧边走一步出了草地, 却也离他远了一步, 哪哪儿都算疏离,“你想说什么?”

“有很多想说的, 想问的, 来之前在脑子里排演过,见到你全忘了从哪拾起。”

姜语定住,与他对上目光,似要确认这句那么不真实的话的真实性。

他再向她走前, 她也不记得躲。

“我再慢慢想。先去处理你的伤。”

她是被这一声才唤醒的, 稳住踉跄,想绕开, “不用,我——”

“阿语。”

羽毛翩翩落地的声音,轻叹,又沙哑。

硬生生叫她不会动了。

李京肆朝她伸伸手,将挨到时悬空,终还是收回来,无意中,食指的粗圈指戒,冰凉的触感划过她小臂,她不动声色往后缩了缩。

他觉察这点退避,心里头是早有准备的落空,只说:“至少信我这一回,我想和你说些话,没想故弄玄虚,没想蒙你。”

他其实不太会挽留人,甚至是拙笨,掂斤播两地才想出话来,也不清楚够不够有说服力,但好像又真的没什么可信词汇。

几乎不抱希望地,李京肆掀眼直直看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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