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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

车窗外的路看不到头,乌云压成傍晚,风沉甸甸,碾地袭来。

香烟徐徐而上。他目光温和,右边嘴角小小勾出。徐榭就是这样一副面孔,汹涌,又是一片虚无。

他的表情总展出一个沉静的人,尽管一切处于猛烈当中。

夏月直接抽掉他的烟扔出窗:“是。”

他怔了下。

夏月:“二手烟的一氧化碳是一手烟的5倍,焦油和烟碱是3倍,氨是46倍,强烈致癌物亚硝胺是50倍。”

烟在杂草里渐渐灰败。

他撤下她脸上的手。“?”

夏月伸出右手:“人得厉一点,不然有致癌风险。”

他顿了下,给出惯宠了她的笑。“好吧。”

翻找一次,徐榭将烟盒和打火机全交到她手中,动作柔缓,眉眼温顺。

“都给你。”

她收进包中。

车回归正道,去往青府苑。徐榭说他最近接了冬城的一个大型舞蹈节目聘为导师。他哥注资,每周往返一次,行程已定好,他晚上备全衣物,让她也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出发。

“今晚还去谢冷雨那里?”

“嗯。”

徐榭凭空想出谢冷雨的嘴脸,淡淡地说:“他的性格…接近他,只能骗他收留你。”

嗯。

“他要知道你骗…”

夏月:“绿灯,可以走了。”

车子随入川流不息的车流,小雨来了,细细密密的打着玻璃。

他问为什么?

夏月闭眸:“他算我的弟弟。”

“弟弟?”他舔了下唇。“当年他打了我,报的是你男人。”

她睁开眼:“你知道他腿的事吗?”

徐榭摩挲着方向盘,声音拖得长。“截了左小腿。”

“怎么没的?”

他的食指打着拍子,像思索,随之看向她,目光纯然。

“这我,不知道了。”

府苑到了。徐榭下车,宽松的扎腰裤衬得腿长肩宽,一路走得行云流水。他抬手看了眼表,清俊眉眼弯弯。“等我一下。”

拿好东西,两人往附近一家常去的菌汤馆。没点多大食量的菜,他们主爱喝汤。一局下来一千多,他说比上次便宜了。

临走前,徐榭送她。

她思了一下。“不用了。”

徐榭静静坐在驾驶位隔窗看着她,目光似海。

她回望,睫梢向下,过一会儿,抬起。

“徐榭,听说你有个卖假肢的朋友,我…”

“夏月。”他叫了声,把她的音收走,笑从脸上慢慢渗到了嘴。

“两年。我的耐心到底了。”

学舞的男人使他的气色也绷得从容,对情绪、语气的调整都平成一条直线。路灯淡淡雾在他柔和的脸上,猜不准,他会不会突然爆发。

他把车窗摇到最底:“你说你情感瘫痪,不爱人。要是去帮助一个落难的亲戚,我不在意。”

徐榭对她招手。她缓了下,走近,弯低腰。

他对她咬耳朵:“你试试爱上谢冷雨。”

那张脸慈眉善目,声音柔得淌水。

里面的重重警告,他和她都清楚。

/

余额:40238。

谢冷雨抽出银行卡。

他从不有意识存钱,他爸临死前塞了十万,给她了。这两年挣了就用,从不计算钱的去留,不存底。只剩这点,他心里没有冲击。

晚上六点,他去往月色。

月色在全国主要城市入驻几家连锁店,单日嗨场,双日清场。白天睡,打游戏,夜里他唱点抒情歌,有时也嗨,拿点小钱,日子就混下去了。有时他非常累,说不清累在哪。有时乏味让他倦怠,他就让自己坚持下。

夏月来了。

他又提醒自己坚持一下。

唱完烈歌,喝水润嗓,谢冷雨坐在后台沙发见霍清走来。

“没看对眼的?”霍清眼珠往右转。“忘了,昨天你养了一个。”

他的痣上挑。“今天你挺高兴。”

“几个富婆,要找少爷。我现在收视频,等会让她们选。”

他把烟点上:“这种挣多少?”

“陪个酒一晚两千,带出酒吧干别的要商量。”霍清想起有趣事,笑出牙齿。“老女人猛,上次有个,嘴都肿了。”

雾让谢冷雨的五官更白了。他弹弹烟灰:“你把我加上。”

霍清咧开嘴:“去。凭长相,那些人绝对只选你。松是松些,但是水多。你不是挑吗?换味了?”

“等会我拍视频给你。”

霍清摸上手臂,慢慢地,把笑敛下。

他没表情地看他:“别人拿男性尊严挣钱,你闹什么?”

“没闹。”

“你不是对钱没趣?”

“现在有了。”

他盯着谢冷雨眼睛深处。“为昨天那女的?”

“想多了。”谢冷雨侧过脸,下颌骨锋锐。“人都为了自己。”

“认真的?”

他喉咙里滚出:嗯。

霍清向他走近,脚步踩得心事重重:“事实是死的,就是和一个女的亲密。只有感觉是活的,可以享受、快活,也可以耻辱、恶心。痛不痛苦,是看你怎么解释它。”

酒吧新一轮嗨乐跳起,如滔天暴雨,滂滂沛沛扑来。

他自嘲:“我个残废还有别的痛苦?”

/

晚上十一点,谢冷雨抽着烟,出酒吧门。

他抬眼,夏月站在门外不远,面对面。

人流擦过他的肩,他从怔中醒来,注意到她的脸在夜色中纸一样乌白,鼻头冻出血色,发丝被小雨淋后凝在鬓边,目光疲惫。一种被摧残的美感。

谢冷雨:“怎么不进去?”

“人满不让进。”

“在外面等多久了?”

“两小时。”

“怎么不打电话?”

“你关机了。”

他摸摸手机,双手放进裤兜。

略过她,走在前面。“那走吧。”

把那些没用的话都按下去。她又不是我的,当然我根本不在乎她腿酸不酸,冷不冷,累不累。那是跟金钱一样纯粹得只有还债关系。我再心疼,最后也是别人的。以前已经做够了,难道还来一次重蹈覆辙?让她冷去。

夏月跟在他身后。

路灯一盏盏泄在头顶,他们走上桥,海风吹得人清清醒醒。

这个不在乎,到底是折磨谁。

他突然停住,转身:“你去别家店里坐着等不行?”

“那里看不到你出来。”

谢冷雨拿出捂热的手,揣过她的手进到他裤兜,隔着薄布紧贴暖肉。她的手冷得像湿泥。

“老子穷。生病了还得我花钱。”他解释。

他此时站在光下,薄透的黄光贴近发丝。男性俊傲的脸上,阴影也清晰。

她的目光一点点冷下去。

“衣服扣好。”

低头,他看到衣扣解了叁颗,锁骨露了,肉上还有片醒目的红印子。他立即伸手扣好。

“脖子上的口红擦了。”

僵了下,谢冷雨不自然地用手背蹭了蹭所有颈肉,心虚地耷头。不知怎么弄上的,那时人多,灯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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