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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五秦蛮跪下

 

秦蛮被传召入宫时,已是夜初。

夜幕笼罩得将将透彻,宫灯中的火烛被晚风撩拨得阵阵颤栗,灯影频频晃漾不止。

议事殿不甚平日灯火通明,只有寥寥明烛几只薄光浅浅。

秦蛮踏入议事殿。

身后宫人掩闭殿门,沉重的拖响回荡在空荡的殿阁之中。

小满只穿着一身薄衣,肩上搭着外袍,随性的用玉簪松散的挽着发。此时,她正慵懒的坐在案桌前,用笔尾杵着侧额。

见秦蛮要屈身行礼,小满打断了他的动作唤道:

“你过来。”

走近时方能看到,她薄衣轻透,曼妙身形若隐若现。领口宽散,胸脯软肉间深显着沟壑。秦蛮喉结微滚,急忙偏挪过目光。

“忌域之地的深处,到底是什么?”

他们一案之隔,她坐直了身,映着摇曳烛光的清丽瞳眸清澈见底。

秦蛮曾许诺,驻旗之战大捷后,会将自己所知晓的全盘托出。

无人知道忌域之地中到底是什么。

即便是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人。

因为。

忌域之地的深处,是一片漆黑。手中的火把只能照亮脚下的路,浩瀚的无垠之域没有人能看得清。生灵、万物皆融入深深的黑暗之中。

秦蛮低沉的声线压得很轻:

“忌域之地像一个血盆大口,一路顺其喉管入腹。不管是脚下的路地,还是山岩石壁,一切都是浓血一般的深红,黏腻、韧硬。将手贴在上面,能感受到如脉搏的跳动。它就像有生命一样。”

在小满的记忆中,每一个提起忌域之地的人都会露出极致的恐慌,和失去理智一般的癫狂。当年皇姐的歇斯底里还历历在目。

而眼前的男人,从始至终都平静得让她生寒。

“是什么,有如此大的威力,将各朝的千军万马全全吞噬?”

“是异兽。”

“异兽?”

“有的异兽与人一般大小,身形似人,头首似兽。有的异兽若楼宇,若巨山。也有如虫如蚁,数之不尽。”

“你为何能看见。”

她的眉宇间生出肃意:

“所有人都看不见,为何只有你能看见。”

这便是关键。

为何他能几番活着从忌域之地安然无恙的走出来。

为何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一切,他却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“我生来可以在黑暗中视物。”

小满哑然。

她以为她可以从他身上掘出不为人知的绝技,让忌域将军之名不再非他不可。

但事实是,无人能将他替之。

不可替代的忌域将军。

扬名万里,佼佼战功。

这样的人投身于江家,那便是直指小满喉管的利刃。

秦蛮对阎崇来说,是天佑的祥兆。可即便他是无人能替的一步狠棋,一旦威胁到王权,他便是最棘手的毒刺。

若放任一切愈演愈烈,到最后,定会变为她无法控制的局面。

若他真与江家一派。

那么他绝不能活。

在此之前,小满要确定一件事情——

小满起身。

她手把细长的精致烛剪,剪灭了案台上的明烛。

迎着每一处光源,她步步走去,将其熄灭。

直至诺大的议事殿中再无光火。

“你可看得见我在何处?”

小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。

“看得见。”

“那你走到我身前来。”

秦蛮朝着小满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,他走下阶梯避开立柱,每一步都不含犹豫。沉重的步子落在地上发出闷响,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。

此时并非伸手不见五指。

薄薄窗纸外透进来浅淡的光,虽不足以照亮殿内,但能让小满看清眼前高大身躯模糊的轮廓。

细细碎碎的声音落地。

秦蛮直贯了一口凉风入喉。

他无措的垂下眸,呼吸声愈加明晰。

“你可看得见我现在是什么模样?”

秦蛮闭眼沉神一瞬,平息着胸膛中的起伏。

他大步走到小满身后,将小满落满身下的衣衫拾起。

“夜里天凉……”

说着,他将衣衫搭回了小满身上。又仔细的拢了拢。

他本要抽出的手被握住。

她的手相比之下过于小巧,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指端。他的温度尤为炽热,而她的纤指泛着薄薄的凉意。

秦蛮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,轻柔摩挲着,似乎想以此给予她温度。

忽而,他摸到了她手心的伤痕。

“你的手怎么了?”

秦蛮担忧至极,剑眉拧皱,所有的绯念烟消云散,他摊开她的手细细检查着。

小满只叹为何这世间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。

“秦蛮,跪下。”

她的声音带着厉色,让秦蛮一怔。

他以为自己逾矩惹她生怒,他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,屈身跪在地上。

他实在太高大了,唯有跪着时,她才能与他平视。

沁凉的小手捧起他的脸,描绘着他下颌锋锐的骨骼,指尖抚过他的唇,让他不由得面上升温。

“陛下……”

他话音方启,便被她一吻封唇。

香甜的气息入口,他全全接纳。

他顷刻沉溺于她的亲近,毫无抵抗,毫无违逆。

他回应着她入侵的霸道占领,也将其攻破,追逐绞缠。

她使坏一般的用贝齿咬住他的舌尖,他并不退却而是攻破防线肆意掠夺。

口液交织搅动着明晰的水声。

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在殿阁内交响。

攀在他双肩的小手逐渐下挪,拽扯开着他厚重的外袍。

被剥开的宽大外袍,顺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臂脱落在地。

随即,她开解着他腰带前的结绳。

秦蛮抬手,轻轻的制住了她的腕。

他或多或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他虽从未经历过,也未亲眼所见过,但为奴这些年,那些想近他身的女人,所想所图的,全是那件事。

那件,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。

他排斥那些人心中对他携着的这份龌龊念图。

可她不同。

他不仅不排斥,还异常渴望。

渴望与她亲近,渴望被她触碰,渴望与她相融为一体。

她是他唯一亲近的女人。

是他心尖上的女人。

“玄银九千八百九十叁两,城郊外的府邸,战马两匹,马车两辆,玄晶剑一柄。包括大大小小的宝物我还未曾清点……”

方脱离唇间纠缠的小满脸上还漫着红晕,他的话让她听得云里雾里。

他喘息未熄,话语坦诚得发烫:

“这是我全部值钱的家当,我全都给你。”

他想说,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你,这是我的诚心,是我对你的真心。

他想说,以此为礼,你我两情相悦之礼,你我结为夫妻之礼。

他的话堵在她的笑言下:

“这些都是我给你的,不是吗。”

是啊。

他的一切都是她赐予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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