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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quot;我不会与他成婚我不要当阎崇帝quot;

 

刚入夜

今夜风干露淡,足下踏过之处都掀起了细尘。

小满掩了掩鬓间碎发,垂着头走了一路。

她穿着一身女侍装束,手中提着宫灯,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。

好在过路的宫人都只埋头做着自己手上的事,无心旁人,所以一路通畅无人发现她这副模样。

宫墙旁,排屋的尽头一间还明着灯。

小满左右顾盼,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的贴着墙,向明灯的隔间走去。

门被敲响。

迟迟不见回应。

小满耳朵贴着门,不闻任何声响。

“魏执,我推门进来了。”

小满压着声音说道。

她刚刚将手抵在门上准备使力,却见房内烛火突然熄灭,一股力量阻在了门上,她如何使力都无法将其推开。

“魏执。”

她收回了手中的力气。连薄光都不剩的夜色中看不出她落寞而下的神情。

“你还好吗?还疼不疼?……”

屋内一片寂静依旧。

“我想看看你,就一眼!”

话脱出口,带着隐隐的哭腔。让魏执心头一颤。

魏执背靠在门上,与外面的人只是一门之隔。他穿着里衣,袒露的胸前裹着带血的棉带。他脸上的鞭痕已经凝固成深褐色的疤痕,好在此刻的房室再没有光束能照亮这片狰狞。

“你是不是在怪我?若不是我,你也不会受这样重的伤……”小满吸了吸鼻子:“对不起,是我没有保护好你。你让我见你一面好吗?我……我心忧你,我好想你。”

“陛下,不应该来这里。”

他压抑着话语间的温度,迫使它平淡冷清。

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,带着浓浓的气音。这是再别之后多少日夜辗转反侧的疏解。小满曾试图理解他坚守的固执,但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的身心去遵守他的执念。

思念磨人,爱意难遣。

“你不要赶我走好吗。不要推开我,不要像其他人那样冷待我,好吗?魏执。”

再次陷入的沉默让小满的泪夺眶而出。

在岌岌可危的高岭上四面惊险。紧绷的神经让她渴望一分温暖给予她分寸安然。

然而浓烈的渴望层层堆积时,便会被削得锋锐似箭:

“你为何总是抱着这层身份的禁锢过活。我没有一天不在惦念你,我用尽一切办法来到你身边。可你只会恪守所谓的己律拒我之外……你根本就不爱我,对吧。”

或许是想让这样的话逼他打开这扇门,或许将所有的奋不顾身一时间化为疲惫倾泻而出。她抹去了恳求与软语,神色淡了几分:

“对啊,你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你爱我。一切都是我逼你的,我擅自跨过界线,擅自胁迫你接受我的爱。还害你伤痕累累。都是我的错,我就不该来的。”

门外碎步声逐渐远去。

魏执喉咙中溢出克制不住的闷咳。颤抖的呼吸牵扯着胸膛中的撕裂感,泛红的双眼因绞痛感而深深闭上。他再立不住而靠坐在地。

伤痛不过是皮肉之苦,她的话却让他再难支撑。

小满回宫那日。

魏执与师央相对而立。

“我可以让你继续留在陛下身边。但,你与陛下之间。”师央的话止于此。他并未把这层关系撕破,而是点到为止。

魏执单膝跪地,头沉得很低,他拱手执礼道:

“罪属对陛下,再无任何肖想。”

执礼的双手紧握,微微颤抖。他再次将自己置于最卑微之地,碾碎妄念。

“如今局势不稳,危机四伏。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并不安宁,一步之差便是粉身碎骨。是拉她一把,还是推她一把,全在你的一念之间。”

“罪属明白。”

魏执怎会不明白?

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她的处境。身份的禁锢从来不仅仅是为了约束他,而是鞭策着他的骨血质问着他:你怎么敢?!

怎么敢?

去接受她。

他在她身前以罪人自居,并非全然是因为这个身份。而是因为他对她本就有罪。

魏执有一个难解的心结。

与身份和规训无关的心结。

他斗胆不知向何人身上,偷来了小满的爱。

这一切,本就不属于他。

小满痴心于那夜月灯节上一见钟情之人。

那是一个同样带着面遮,与自己有极为相似眉目的男子。

初见在公主府,只一眼,她便将他错认为了那人。

起初魏执百般否认,他并不想让这个误会逐渐延续。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身陷其中,肆意放任贪图一点一点的吞噬了他的心。

他冰冷枯燥的人生剉得他发疼。他只想窃取这么一点点,一点点暖意。

这本不属于他的暖意,让他焕然重生。

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卑鄙。

用如此卑劣的手法,去欺骗了她的情意,让她错付了一往情深。

他自知不能靠近她,却又沉迷于她捧在他眼前的,根本不属于他的炙热。

多么矛盾啊。

过往与她的种种都如黄粱一梦。

梦碎得太快了。

他也该醒了。

房室中借不到一缕光,暗得伸手不见五指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。坐靠于门前的男人含着悲凄喃喃自语:

“一切都是错误。”

——

小满心不在焉的一路向帝寝宫殿走去。

口不择言的说了一通,倒是换来了心里懊恼。

他受了那么重的伤,她非但没有好好安抚他,还与他置气。

他会不会很难过?

如此想着,小满停下了步子。

她转身,打算大步再回到方才的地方。

“陛下。”

小满被惊了一跳。

只见眼前,宫侍们提着宫灯站作几列,拦住了小满的去路。

为首的宫侍揖礼言道:

“国辅大人在议事殿等候您多时了。”

议事殿的灯火明了一晚。

宫人们换了两趟新烛。

小满还穿着那身女侍的衣衫,在空旷的夜宫之中显得有些单薄。

她思虑不解为何那么晚了师央会来找她,又恐师央会责备她有失身份的荒唐做法。故而立于议事殿大门口,迟迟不敢迈足进去。

师央迎面走来。

他依旧穿着早朝时那一丝不苟的庄正装束,在小满身前揖身行礼。

“门堂风过处,陛下进来吧。”

他轻柔说道。

小满走进,师央示意宫人将大门关掩,直入正题说道:

“詹南王收到聘迎书后思虑了许久,本想将六皇子詹南麟奉于陛下为帝侧。可就在今日,六皇子暴毙在床。”

师央步于窗前,将窗轻轻合闭。案台上被细风掀动的薄纸忽而静落。

“那是不是意味着,我不用迎帝侧了?”

小满话中带着喜色。

师央转身,凝着她。

他的眼中没有让小满害怕的颜色,而是淡淡的,就如他说的话一样,无悲无怒,无哀无喜。

“詹南大皇子是皇储,二皇子詹南鸿已奉予先寰帝,三四皇子少时夭折,六皇子今日暴毙。五皇子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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